【Ae&Pete】心不由己 /04
一个谈恋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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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课才刚开始十分钟，Pete就已经走神了三次。
昨晚Ae发信息约他吃午饭了。
——明天中午有空吗？听我朋友说你们学院食堂刚从清迈挖来一个做虾粥特别好吃的厨师，想去试一下，要一起吗？
还附上了一个馒头人星星眼期待脸的表情。
Pete当然不可能拒绝，他开心到几乎要捧着手机在床上滚两圈，最后还是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枕头各种蹂躏。要是脑内台词能够具现化的话，Pete头顶一定是一长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没事？”一旁的Tin不动声色地斜瞥过来，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带了股睥睨众生的狂妄，说出的话也是一如既往的刻薄，“我昨天看见一个穷小子带你坐校车回来，是你的朋友吗？”
“他叫Ae……”Pete当然知道Tin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Tin家境殷实，比Pete更加担得起“少爷”称号，身边免不了有许多为了钱贴上来的人，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对所有人以利益划分等级的习惯，而没有钱的人在他看来是就像蝼蚁一样毫无价值。
Tin冷哼一声，把书翻到了下一页：“最好留个心眼，小心被骗。”
“Ae不是那样的人……”
“与我无关。”Tin打断Pete的辩解，眼神冷冷地扫过书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像是真的懒得和他讨论这件事了一样。
Pete积了满腔的不甘，又无处发泄，只能攥紧拳头低下头去，小声地继续喃喃着：“Ae不一样的。”
Tin摩挲着书页的手一顿，没有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Ae说会来这边接他，Pete收拾书包的动作都快了许多，笔袋的拉链还没拉好就急匆匆丢进包里，然后小跑着出了门，临到走廊了，又急忙刹住，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后才怯生生地走出去。
“这边！”Ae果然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我让朋友先去占座了，上来吧。”
明明已经是第二次了，Pete的小心脏依旧不受控制地狂跳着，狭窄的后座让他和Ae的距离陡然缩短到二十公分不到，他甚至不需要深呼吸，就能闻见Ae衬衫上洗衣液的味道。
是洋甘菊啊，Pete悄悄凑近了些，两颊泛起酡红。
“抱紧点啊，不然要掉下去了。”还是和上次差不多的对话，Ae连头都懒得回了，手直接往后一抓，就把来不及后退的小少爷整个人按到了自己背上。
Pete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双手紧紧搂着Ae的腰，半张脸都紧贴着面前的人。隔着厚实的背肌，小少爷像听到了某种有力的跳动声，但他实在分不清那是不是Ae的心脏发出来的，毕竟他自己的心跳也快要爆表了。
自行车平稳地穿过蜿蜒校道，国际学院的学生都是名门望族出来的，日常出入一般是开汽车走大路，因此校道上被并没有什么人，安静得只能听见车轮碾过砂石的声音。
Pete咬着下唇，小心地蹭了蹭Ae的后背。
“怎么了？”一贯有些怕痒的Ae立刻察觉到了，转头看了一眼缩成鸵鸟状的小少爷，把车停在了路边，“抬头。”
小少爷死命抱紧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背里就是不肯出来，露出的一只耳朵已经红得要滴血了，Ae不明白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只好安抚性地拍拍Pete掐得发白的手，一点一点掰开之后握进自己手里：“怎么了吗？手都要给你自己弄出印了。”
Pete的脑袋贴着Ae的衣服用力摇了摇，羞耻到完全没办法开口——偷偷蹭喜欢的人却被发现了这件事实在是太超过小少爷的承受范围了，他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把红到脖子的羞意给降下去。
“那接着走了哦，不准再掐自己手了。”Ae拿小鸵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尽量快地往食堂骑去。
宇宙最贱的基友Pond早就已经捂着肚子整个人趴到了桌子上，一看Ae和Pete走过来，就立马发出一长串的哭叫：“啊~夭寿啊~我要饿死了~啊啊啊~饿死了~~你个矮子接大胸美眉来陪我吃饭的话我还能原谅你~竟然是个男的~啊啊啊啊~我的肚子白饿了~~~”
“去死吧！”Ae毫不留情地把包往Pond头上砸去，“再多说一句老子就把你的限量版全都扔进湄南河里！”
“别别别！我错了！！亲爱的朋友，这位小帅哥是哪位呀~”Pond的人生信条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暴力如Ae，他可一点都不想在泡到美女前就命丧食堂。
“你好，我叫Pete。”Pete目睹了俩人间的闹剧，大概能猜出他们关系很好，也就对Pond行了个礼，有些腼腆地笑起来。
Pond端详良久，认出这个教养极好的小少爷就是昨天在学院门口遇见的把Ae这个辣鸡直男癌逼到脸红的男生，八卦雷达瞬间就启动了：“噢！我就说昨天怎么回事嘛！一个是国际学院的有钱少爷，一个是我们又矮又穷的暴力狂，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闭嘴！”Ae反手就是一个极其熟练的暴栗，敲得Pond一下坐到了地上，“滚去打你的饭！”
“是是是！”Pond一只手揉着屁股一只手捂着脑袋，艰难地爬起来，眼神怨怼地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着，眼疾手快地拿走了Ae挂在包上的饭卡后就神速遁走了。
哼，小矮子又打我头！老子考试不及格全是被你打出来的！
“你吃些什么？”Ae摸出Pond的钱包，有些得意地朝Pete扬了扬，“那小子请客。”
“都可以呀。”Pete觉得他们之间玩闹的方式很是新颖，这种事情从没在他和他的朋友身上出现过的，他们要么各自买单，要么抢着付钱，根本不会像这样不声不响地拿走对方的东西，还一点都不担心产生什么误会。
Ae随手指了一个座位，示意Pete先坐下等着：“那给你也打份虾粥吧，毕竟今天就是来尝尝大厨的手艺的。”
“好。”Pete点点头，乖巧地坐下，顺便把Ae被Pond丢在桌上的包也收好，放到了自己旁边。
国际学院的食堂是整个学校风评最好的，但来这里吃饭的学生却大都从其他地方慕名而来，毕竟少爷小姐们才不会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方消费，他们更愿意浪费午休时间开着车去外面绕好几圈找间高格调的餐厅。
“简而言之就是——装逼。”Pond如是评价。
当然，Pete没在食堂吃过饭并不是为了装逼，他只是有点不习惯。以前试探着来过一次，举着餐盘在拥挤的打饭窗口前站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挤进去，最后只能作罢。
“这不是Pete学弟吗？天呐！这么巧！简直是心有灵犀~”一个明明穿着男生校服却浓妆艳抹的人突然凑近，一屁股坐在Pete旁边，故作娇嗔地打了他一下，差点没把他拍出内伤，“我是Money学姐啊，入学仪式上把资料交给你的那个~”
Pete愣了一下，终于想起来面前的学姐就是刚开学时非要带自己去转转校园熟悉环境的人妖天使团成员，对方的热情让Pete有些招架不住地想往后缩。
“艹！”然而还没等Pete有什么动作，Ae就已经冲过来把人推开了，“你想对Pete做什么？”
Pond一个人端着两个托盘，摇摇晃晃地也扑了过来：“你个小矮子不要把东西全丢给我啊！”
“Ae你误会了……”Pete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急忙站起来拉住了Ae的胳膊，“他是我学姐。”
“学姐？”Ae疑惑的眼神在对上对方妖艳的妆容后终于反应过来了，有些尴尬地道了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人妖。”
“人妖怎么了？人妖碍着你什么事了吗？”Money学姐双手叉腰，特别不忿地仰起脖子，气势十足地冲Ae翻了个白眼，“我不过是来问问Pete学弟有没有兴趣参加啦啦队，谁知道半路出来个野蛮人，动手动脚也就算了，还看不起人妖，现在这什么世道？21世纪了学弟！！”
Ae其实一点也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相反，正是因为他从没有觉得人妖和男人、女人有什么高低贵贱的区别，才会这样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但面对Money的指责，Ae却无从辩驳，他那一根筋的思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算绞尽脑汁也只能挤出干巴巴的几个单字。
“我……”
“学姐，我刚好很有兴趣加入呢。”Pete突然往前一步，站到了Ae身前，“但是很对不起，我们今天还有些事，不太方便和您了解详情，要不等过几天我再去学生会找您吧。”
“真的吗？！太好了！”Money一下子就兴奋得跳了起来，原本箭弩拔张的气氛瞬间消散，“我一定要回去告诉那群小婊砸，Pete学弟是多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他们还不敢来找你呢！哈哈哈哈！”
等学姐一步一扭地走远了，Ae才又拉着Pete坐下：“你是真的想加入啦啦队吗？”
小少爷突然发声的时候，Ae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他从来都是保护者的角色，不管是面对家人还是朋友，他都像是随时准备好冲上去为他们披荆斩棘的武士，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绵软得像小兔子一样的男生挡在自己面前。
Pete帮着Pond把托盘里的食物一一摆到桌上，依旧笑得甜滋滋的：“是真的想参加啊，啦啦队可以在最好的位置上看表演，Ae的学院也会出场的不是吗？”
意思是说……Pete加入啦啦队是为了看他的表演？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Ae轻轻捏住了小少爷的脸，满意地看着他害羞到四处乱瞟的神情，“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无论是多干净多高档的食堂，天气一热，空气里总也免不了浮动着各种食物混杂的奇怪味道，像是只要使劲揉搓，就能从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搓出一颗泥灰色的气体丸子，让嗅觉敏感的人闻了总有些犯恶心。
Pete就属于嗅觉异常敏感的类型，而国际学院的食堂偏偏还是密闭的空间，他们坐得离空调有点远，正是难闻气味的重灾区。他努力戳了戳碗里饱满鲜嫩的河虾，还是没办法捞起来往嘴里送。传说中的大厨手艺还没有Jiu婶的十分之一，这股味道就已经要把他熏吐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Ae放下勺子，摸了摸Pete汗湿的额头，扯过袖子擦了起来。
Pete的脸色有些发青，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吃不下……”
“可你才吃了两口啊！”Ae的表情严肃起来，板着脸把自己多点的一份蒸饺推到Pete面前，“那你尝尝这个吧，应该会比虾粥开胃一点。”
饺子是玉米馅的，一个个圆润饱满，Pete才咬了一小口，就已经吃到了满嘴香甜，脆嫩多汁的口感让他有些不舒服的胃慢慢平稳下来：“这个好好吃……”
“是吧！我也特别喜欢吃那个窗口的饺子！”Ae很是得意地挑了挑眉，把Pete的粥拿到自己面前，“饺子给你，粥我帮你喝了，不能浪费。”
“Ae，那个……”Pete的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几乎要把他噎到昏厥，Ae却毫不在意似的，拿着他用过的勺子就往嘴里送。
间、间接接吻……
小少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红到耳根，他怀疑自己再和Ae待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肾上腺素爆表而死。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Pete脸上的笑意明显到妈妈和Jiu婶都忍不住追问：“今天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吗？”
“没有啊，就很普通的一天。”
小少爷把脸埋进抱枕里，盘腿坐在沙发上，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写满了“今天一点都不普通我开心到爆炸了啊啊啊啊啊”。
Putchara无奈地搂住自家儿子的肩膀，把他憋到红彤彤的脸从抱枕里拯救出来：“真的不告诉妈妈吗？”
“嗯……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Pete的嘴角又忍不住翘起来，配合着脸上的红晕，怎么看都带了几分娇羞的涩意，“今天他带我去吃饭了。”
“朋友？”妈妈忍不住笑起来，揉了揉Pete的头发，“是哪里的朋友呀？让我们家Pete这么喜欢~”
“嘿嘿，”Pete傻笑起来，整个人靠进了妈妈怀里，“他叫Ae，是工程学院的学生，人特别特别特别好！”
“Pete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对吗？”Putchara看着缩在自己身上撒娇的小儿子，很是疼惜地把他搂紧了些，“不管发生什么，Pete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她没有告诉Pete，在一个多星期前，她就已经收到那个自称是自己儿子男朋友的男人发来的视频。视频里Pete卑微而又虔诚地对那个男人说“Trump学长，谢谢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然后他们吻在一起，慢慢躺倒到床上。
Pete从小就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他性格柔软敏感，很喜欢小动物，会因为邻居家的小猫生病了而哭出来，也会因为关系好的同学得奖而高兴得整晚睡不着觉。很多年前，她的孩子还被人嘲笑过是娘娘腔，但她知道，Pete只是太善良而已，他面对很多事情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是合适的，既怕伤害自己，也怕伤害别人，才会显得畏畏缩缩，不敢前行。
Pete即将升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班里组织了一次夏令营活动，她在帮Pete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他的平板，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未关注人私信，写着“上帝爱众生，才会赋予每一个人不同的灵魂，你不需要因为自己的不同而感到害怕，只是喜欢男生而已，这不是罪”。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她的Pete，她最爱的儿子，是gay。那些人会怎么对他？Pete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
可是只要Pete开心就好了，如果他喜欢男生，那就喜欢吧，他不愿意告诉她，那她也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她的Pete因为这个而被人伤害的话……
那个视频的拍摄角度太过刚好，明显是有意为之，她必须要揪出这个人。
“妈妈，我想让Jiu婶教我做虾粥~”Pete把脑袋探出来，闪着一双星星眼，嘟着嘴撒娇的样子特别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让人只想把天上的月亮都一起摘给他。
“怎么突然想起要学做饭了？”Putchara笑着刮了下Pete的鼻子，“不嫌厨房油烟味重了？”
Pete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他可不能告诉妈妈，其实他只是觉得Ae那么喜欢吃虾，想要做给他吃而已。
因为Ae啊，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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