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Pete】心不由己 /05
一个谈恋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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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nd时常为自己的美貌和智慧感到困扰，就像现在，他连眼皮子都不用抬，就能从小矮子异样的沉默里发觉事情的端倪。
“不就份虾粥吗？你都盯着看了二十分钟了，再看就要透心凉了！不想吃就给我啊！Pete少爷买来的肯定又贵又美味！”
Ae一个眼刀射过去，原本优哉游哉靠在床上看色情杂志的某人立刻吓得把头藏进了被子里：“我闭嘴！我立刻闭嘴！”
“你说……”Ae抓了抓脑袋，表情古怪地舀了一勺粥，“哪家餐厅会把虾剥成这样？”
本该光滑鲜嫩的河虾侧面被抠烂了一片，寻常厨师一下就能挑干净的虾线也像是用指甲乱刮的一样破败，即使为了掩盖这些痕迹而把好好的一只虾切成了小块，也抵不住这太有冲击力的外表给人带来的神奇观感。
今天早上下了场雨，他比平时晚了半小时才去跑步，结果回来的时候在宿舍楼下遇见了提着袋子一脸沮丧的小少爷，对方似乎起得很匆忙，往日总是整齐地扎进西裤里的衬衣下摆皱巴巴的，领带也没有系，明明才七点，也不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Pete！”Ae走过去拍了拍小少爷的肩膀，在对方惊喜的神情里揉起了他的头发，“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我起晚了，以为见不到你了……”Pete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配合着这身让人意外的装扮，越发地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垂耳兔，“早上路过一家粥铺，就给你买了份虾粥，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小少爷把手里的那袋粥举到Ae眼前。
与其说那是“虾粥”，不如说是“粥虾”。颗颗丰腴的米粒混杂在满到几乎整袋橙红的虾肉里，早就被喧宾夺主失去了主导地位，何况那些本该充当配角的鱿鱼干丝也是数量可观。
“……这哪家粥铺做的啊？他家虾是不要钱的吗？”Ae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接过那袋简直可怕的粥，推着Pete的肩膀就想像往常一样拉他上去一起吃——自从约过一次饭后，他们就经常见面了，小少爷第一次来的时候差点没被Pond那淫虫留下的满地纸巾给吓到……
然而这次，Pete很反常地躲开了：“我、我待会还有课，就先走了！”
“哎，等一……”
小少爷话都没听完就红着脸飞速逃离现场，留下Ae一个人原地懵逼，愣了好一会儿才不明所以地上了楼。
“这不会是Pete自己做的吧？”Pond一看有八卦可以扒，也不怕挨拳头了，噌一下就钻出被子凑到了Ae旁边，和他一起研究起这些可疑的虾块，“虽然卖相不好，但料是真的足啊，你快尝尝！”
Ae瞪了他一眼，嘴上骂他胡说八道，心里却为着这个有些靠谱的猜测而雀跃起来。小少爷绯红的脸像印在了那些七零八落的虾肉上，闹得他的耳朵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着烫，嘴角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举着勺子的手像有千斤重，几乎是僵硬着把那一口虾粥喂进自己嘴里。
微咸软糯的口感在唇齿间蔓延，从鲜嫩弹滑的虾肉里炸开一股蟹黄浓香，Ae连忙剔开碗里的虾块，终于发现那些糟糕的痕迹实际上是为了在紧实的鲜肉里埋入蟹黄而留下的，甚至于原先认为的鱿鱼干丝，也是刀工精湛的豆腐银丝。
小少爷可不会有这么厉害的手艺。
Ae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失望的，明明这粥好吃到每一根毛细血管都要炸裂了，但他就是瞬间失去了食欲。
Pete从来没有说过这粥是他做的，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Ae皱着眉，又舀了一大勺，粗鲁地胡乱塞进了嘴里。
另一边，送完了粥的小少爷紧张地蹲守在宿舍楼下，他已经和Jiu婶学了快一周了，无奈天赋太差，还是只到勉强能剥出一只完整的虾的程度。他实在等不及了，于是昨晚剥完之后就求着Jiu婶帮他把虾先做成粥，好让Ae能尽早吃到，结果早上醒来一看都已经快七点了，平日Ae早就跑完步去吃饭了，因此才急急忙忙跑到学校，好在还赶得及。
已经过去半小时了，Ae该吃完了吧……Pete的手在早就打好了的那条信息上戳戳点点，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呼了口气，用力地按了发送键。
——Ae喜欢吗？虾会不会有点丑呀？
一秒，两秒，三秒……
Pete屏住呼吸，紧张地捧着手机，整个人缩进楼梯间的拐角，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灰尘和湿气混杂的狭窄空间里无限放大。
砰。
砰。
砰。
——超级好吃！虾肉很可爱！蟹黄也很赞！全都吃完了！
——[馒头人比心gif.]
甜到要溢出来的轻笑声从Pete捂着脸的手指缝隙里泄出，他从没有这么想要快点学会做饭，因为能够让Ae很满足地吃光自己做的东西所带来的幸福感比他原先想象的多了太多太多，他的整颗心几乎要被这一瞬的喜悦所填满。
——下午四点有训练，要来看吗？
——好，那球场见(*╹▽╹*)
Pete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输入法弹出的选项点了个超萌的颜文字，他觉得自己发消息时太一本正经了，和Ae惯用的一系列馒头人贴图比起来显得很是疏离。
——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馒头人大笑gif.]
只是一个颜文字而已，才没有撒娇呢！Pete被Ae的回复呛得咳嗽起来，扶着安全通道的水泥门框才勉强站直身体，整个人已经红成了一只软绵绵的蒸虾，还是洒上几粒葱花就能直接吃了的那种。
Ae大概永远也不能明白，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可能会要了他半条命。
国际学院整个下午都没有课，Pete特意回了趟家，换了身休闲服，免得跟球队的画风差异太大，还顺手将舅舅从欧洲带来的零食也一起拿到那边去了，运动总是很耗体力的。
“不带两箱饮料去吗？”妈妈早就关掉电视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看自家儿子一脸傻笑地忙进忙出，衣服都换了好几套了，不难猜到他正要去见他的新朋友，“晚上就和Ae在外面吃吧，妈妈也想带Jiu婶出去吃大餐啊~”
“啊……妈妈~”Pete放下那一大箱零食，噌噌噌跑到Putchara旁边，眼神似羞似怨地流转着，“我是去看整个球队的训练啦，是很多很多人都在的哦！”
“所以Ae也在咯？”Putchara早就猜到Ae和儿子的关系不一般，Pete这段时间天天早出晚归，明明没有睡够，脸上却总是洋溢着饱满的精神和活力，她想这一切都是Ae带来的。
“嗯……”Pete又又又害羞了，他总觉得妈妈发现了什么，又想不出两个男孩子走得近一点在普通的家长面前有什么可奇怪的，但他就是因为妈妈故意拖长的调笑语气和频繁的暗示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但还有很多球队的人的！”
小少爷就差没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几个字刻在脸上了，他越是手足无措，Putchara就越是想见一见这个神秘的新朋友。
白色的奔驰载着满满的一大箱零食和两箱饮料停在了球场门口，Ae带着一个娃娃脸男生迎上来，帮Pete扛这些慰问品。
“怎么带了这么多？我们球队也才十几个人啊！”Ae一个人抱了两个箱子，和Pete并肩走了进去，身后的娃娃脸已经迫不及待地撕了一包饼干，边走边吃起来。
Pete一边回头看着那个男生，怕他噎着，一边想帮Ae分担一点重量，然而还是被拒绝了：“都是亲戚送的，我和妈妈两个人也吃不完，就一起拿过来了。”
才刚跨进铁门，三个人就被团团围住，企图一个人霸占整箱零食的娃娃脸成为重点围攻对象，被五六个男生压在地上，硬生生抢走了他塞进裤子里的薯片和巧克力。
“呃，你就是Ae那个国际学院的朋友？”染着一头黄毛的清秀男生凑过来，朝Pete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我叫No，是他们队长，那个就知道吃的猴子是体院的Can，你带来的东西估计最后全进他肚子里了，啧啧~”
“No学长好。”Pete礼貌地合掌行礼，足球队的气氛看起来特别热血和谐，让他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Ae说过他唯一的爱好就是踢足球，还没学会骑自行车的时候，他就已经会点球射门了，要不是运动员的工作不稳定，他可能真的会走职业足球这条路。
Pete端坐在看台的塑料椅上，看着底下绿茵场里追着球跑得满头大汗的几个少年，隔了老远的距离也能闻到那满满的青春朝气。Ae穿着统一的蓝白色队服，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眼神专注而明亮，Pete看不懂足球比赛的规则，但他知道他喜欢的那个人有多耀眼。
Ae越过了防守他的高个子男生，带着球一路向前冲去，Pete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不自觉攥紧了手心。
射门！得分！
Ae被队友们簇拥起来，Can带头先抱住了他的胳膊，其他几个人立刻会意，一起把Ae抬了起来抛向空中，满场都是他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Pete缓缓放松身体，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着人群中心的Ae，觉得他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勇敢，正直，善良，温柔，坚韧……Ae值得这个世界上穷尽每一本辞典所能找出的美好词汇，他就像英雄一样降临在Pete濒临崩溃边缘的世界里，让他有了平凡人的舒心和欢喜。
他从来不敢奢望Ae会回应他的感情，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表达去传递什么，他只是单纯地想留在Ae身边而已。只要这样就够了，Ae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他又有什么资格把那种畸形的感情强加在他身上，让他也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异类呢？
“Can你快放我下来！”Ae大叫着，长时间的抛举让他头晕目眩，简直快要窒息了，“欠揍吗？！快停下！”
“我就不！就不！”Can把手举得更高，几个人架着Ae就朝观看区跑了过去，“我要让Pete也一起把你丢起来！”
“喂！”Ae的脸都要绿了，一想到自己要像只被绑在烤棍上的待宰羔羊一样被举到小少爷面前，他就想原地遁走，当然走之前一定要挖个坑把这群猪队友全都埋起来！！
“我数到三！再不停下我翻脸了！”Ae奋力挣扎起来，但从Pete的角度看过去，却更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小绵羊，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滑稽的趣味。
队友们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在距离Pete还有五米远的时候就投降了，然而Ae整张脸都已经涨红起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过去，说话都带了些结巴：“我、我、我刚刚进球了……”
“嗯，我看到了，”Pete努力憋住笑，Ae窘迫又可爱的样子让他升腾起的负面情绪再次烟消云散，“特别帅！”
“是吗？”Ae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的乱发，“你也很好看。”
“Ae……”Pete尽力忽视心脏发出的罢工信号，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脑内的小人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夸赞而疯狂叫嚣着跑圈。他不该偷偷取笑Ae难得的羞涩，毕竟这个人又用一句话就让他变成了蒸虾。
“晚上一起去吃饭吧，No哥说他要请客！”Ae终于从不自在的窘境里解脱出来，也不管小少爷红着脸傻站着在想些什么，就拉着Pete的手腕往出口走去。
足球队常常有各种有爱的团建活动，比如坑队长请客一起去吃烧烤、看电影、海边露营等等，十几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聚在一起，胡吃海喝侃天侃地，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为什么要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No抓着自己薄得可怜的钱包，欲哭无泪。
尽管和Ae熟起来后也开始经常吃路边摊了，但和这么多人一起蹲在马路边上啃烧烤，还是Pete少爷的初体验。
事实上他连在公共场合蹲下都觉得难为情。
“酒来了！”副队长Type抱了一打冰啤过来，人手一支，很快就分到了俩人面前。
Pete不想显得自己很不合群，刚准备伸手接过，就被Ae拦住了：“Type哥，Pete待会还得回家，被他家里人发现就不好了，我一起喝了吧。”
“行吧，”Type给了Ae一支啤酒，有些好笑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也别喝太多，我们只是闹着玩的，哪来非要喝酒才行的臭规矩，开心就好。”
“谢谢学长！”Ae目送Type走远，不动声色地瞥了Pete一眼，趁着其他人都在干杯的时候把他扯到了一边。
“你不会喝为什么要接过去？”Ae的表情很严肃，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Pete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样，“如果我刚才不阻止，你是不是要学其他人那样喝酒？然后喝到烂醉倒在街上不知道被谁带回去也无所谓？”
“可是……”Pete有些委屈，他只是不想让Ae为难而已，他怕Ae的朋友会嘲笑他带来的是个不会喝酒的娘娘腔，当然他知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但那些小时候欺负过他的同学，曾经也和他非常要好。
Ae把酒放到地上，双手扶住Pete的肩膀，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Pete，我很担心你。”
“你要学会拒绝，如果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一定要说不。”Ae的语调已经刻意放缓了，却还是显得过于沉重，“以后你还会遇见很多人，经历很多类似的甚至比喝酒更严重的事情，如果每一件你都应下来了，那慢慢地就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了，也许下一次就再也没有人会问你的意见，因为Pete什么都会说好。”
Pete的嗓子哽住了，他垂着眼躲开Ae的视线。
从来没有人这样坦诚地教他拒绝、教他要爱自己，哪怕是古书上最常被人尊为良师的圣贤，也是告诉他从善如流，不要辜负任何人的期待。
小少爷的心被这一长串的句子揉得皱巴巴的，他僵硬地站在那里，Ae扶着他肩膀的手就像是支撑他站着的全部力量来源，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去靠近。
再近一点就好了，如果能离他再近一点点……
Pete惊愕地抬起眼，带着风被扯进了一个坚硬温热的怀抱。
Ae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紧紧地抱着他，力度大到仿佛要把他压进胸腔：“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的小少爷……”
像是黎明前出逃深海的人鱼，海域再宽再广，黑暗再长再深，破出水面的一刹那也能看到湛亮天色和满目橙光。
那是Ae教会他的勇敢，但Pete想他还没有能够真正领悟，要不怎么会在Ae抱住他的瞬间那么狼狈地哭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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